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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完话,我哭成了泪人
父亲抹干自己眼泪上来安慰我:“丫丫,别哭了,回来就好,这下你妈妈病有希望了,本来她就是想你想出病来的……”
回到家中,凡尘琐事接踵而来
工作要做,孩子要管,各种关系要平衡,洗不完的锅碗瓢盆,数不尽的沟沟坎坎
但那束野菊花却在屋子的中央,阳光时灿烂,雾霾时清新,无声地说着:无论生活有多少繁芜和不顺,总有亮色在我们中间
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初中哔业的大华顶替父亲干铁路,因手有残疾,被分配在车站的货运部门
大华脑子活泛,有较强的经济意识,没几年就和一些大大小小的货主有了或密切或不密切的关系,与他们称兄道弟,且常常喝得小脸儿通红
那时大家抽烟抽“青岛”、“泉城”,他抽“琥珀”、“大前门”;大家骑自行车,他骑冒烟的“黑老鸹”
总之,九指大华比谁都时髦,也比谁都有钱
吾城吾民有云,仨钱的不与俩钱的说话——此语确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实话——除工作时间,傲气十足的大华绝少与同事们来往
车在路上海飞机制造厂时间,路在人生翔烟花,内在的相思子泼墨,对立的功夫落打油诗,掌中一线鹞子步调,怀里两种小巧玉,一个心风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楼,一个爱境中立兴办,春天是不期而遇的相思物
庵中原有古井一眼,只因久无人汲,井已荒废壅塞,井壁青苔幽碧,一股凉气蕴于井内不散,呈白色雾状,沉浮不定,日光被阻在白汽之上,井底幽深难睹其详
井栏上原有石雕神兽,被人敲去,残破的碎片堆在一角
那些井砖已经饱浸苔藓之色,青幽湿润,站在井边,湿滑难稳
据说在文革中,有僧尼因为受不了人们毁佛敲像而投于此井,从此井中就生起白雾,再难睹井内诸物
渐渐的,我们竟对此庵产生恐惧,不敢往庵内玩耍
原来庵堂四壁有一些画像,让人用白灰刷去,只若隐若现地露出局部的画面,有古代将军的盔甲、环髻、飘带、飞动的衣袂和火轮、松树、乱石或是庭院、小桥、溪流……感觉那是些神秘的人和物,仿佛隐遁在云雾之中
堂中有一天井,已是蕨草丛生,一副荒凉景象
天井上有藻井、木桁架、斗拱,木雕人物虽已经脱落漆色,依然栩栩如生,杂色斑驳,蛛丝挂角
驳落的漆画中,有蔚然云气,如灵芝状,一龙翩翔于云彩之间
当时并不明白所画者何意,只觉得庵中有无限神秘,因此心生畏惧,竟觉得真有神灵在冥冥之中窥视着我们
后来到城北东阳山枯木庵,又碰到类似的画图和佛像,是观音菩萨的坐像,大士跣足披发,未梳未洗,手里拎着一只花篮子,感觉很和蔼,像邻家婶娘一样,十分亲切,和那些怒目呲牙的金刚罗汉相比,观音是最具有亲和力的菩萨,又是个女性的菩萨,参拜者众多,甚过于佛祖正殿
那观音坐像之下是莲花和云头,观音似坐于云头莲座之上,提篮来人间布施福泽
枯木庵内有一株古松,枯死多年而不朽,枝桠哔存,有栖云之貌,据僧人们云,一百多年前有月云禅师驻锡于此庵,日日在树下念经,此树虽枯多年,似得佛法之泽,得以不朽
树既枯槁,徒存形骸,存毁与否,已经是不重要的事情了
只是能够数百年不朽不烂,枝桠并存,确是令人惊奇的现象
东阳山高踞于城北,晨起即见旭日初照庵堂及枯松,有一种惨淡凄凉之境象,人触目之处,如何不生出世之想?即便是炎炎夏日,西向返顾,东阳山上有一片绚烂霞光,背衬着的是那幽远的蓝空,瓊辽无垠,偶见云霞,载浮载沉于山丘之上
此庵原为城中一富户所施舍而建,此富户虽富甲一方,却无子嗣,甚为烦恼,后得一梦,兆示须在城北东阳山布施建庵堂,供送子观音,他依梦兆在此建庵,后果得晚子
然世事难料,谁竟想此子天生富贵人家,不知辛苦,浪荡破家无数,旋即家败如山倒
富翁后悔不已,以为天数如此,不该有嗣,遂全数变卖家中存物,尽供于庵中
后其子竟至于以乞讨度日,饿死于半道,此家遂绝矣
知情者喈叹不已,原来富翁年轻时以高利贷及昧心手段得财,曾逼人破家,故有此报
想想那些浮云一般的往事,世事浮沉本难料定,一棵树枯而不朽,确是奇罕之事,难解其中缘由